序
東漢建寧元年 九月
雒陽 乾興殿
‘臣等參見聖上!’以大將軍竇武, 太傅陳蕃為首, 臣子們跪倒一片, 一位約莫十一二歲, 臉上稚氣未除的孩子, 在隨行婢從宦官的簇擁下自屏風後轉出, 漢靈帝坐上了帝位, 扶了一扶頭上歪掉的冕冠, 冕旒不安地晃動著, 漢靈帝隔著冕旒, 審視著這朱紅色大殿中的一切, 他默然不言, 眾臣亦就繼續跪下, 等候著皇上的指示, 猶如暴風雨前的晚上,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殿外嗖嗖的風雪
在大殿中, 同樣坐立不安的, 還有站列在隨從中間太監曹節, 昨晚長夜無眠, 除了接見五官史朱瑀的密告, 亦忙於為了今日的開戰而準備, 他向從旁的趙忠, 張讓, 蹇碩使個眼色, 蹇碩踏前一步, 扯著那刺耳的聲線吆喝道 ‘眾官如無奏本,可先行告退!’
眾臣經過以往半月的商討, 一致寫就了陳蕃手上的奏本, 此時眾臣正緊張地望著他, 陳蕃不疾不徐, 捋了一下衰白的鬚根, 提起芴版, 朗聲說道 ‘臣有一本參奏…’
‘給我拿下!’ 趙忠喝曰, 宮中侍衛不經皇帝的指令,擁向了正在進言的陳蕃, 陳蕃掙扎著,高呼‘老臣無罪! 老臣無罪!...’ 眾臣被這變故嚇呆了, 不發一言, 瞪著這八十餘歲的老臣被拖出大殿, ‘錚!’一聲, 一道閃現的白光劃破天空, 一灘飛濺的鮮血沾上階梯, 頭顱飛出數丈之外, 張讓小步急跑到陳蕃的遺骸上, 拾起奏本藏在袖中. 此時太陽正在黎明中爬升而起, 可是和熙的光芒已經照不亮這位歷經三朝老臣的冤情.
張讓回到大殿, 四顧眾臣恐懼的目光, 打開奏本, 假裝朗聲說道:
‘老臣太傅陳蕃上本: 臣觀孚日近舉國多有其災, 三月, 長安落雹, 毀卻房屋無數, 五月,弘農地震, 招致黃河決堤, 死者萬數, 六月, 宛城霜降, 農獲不得收而餓死數萬. 凡此反常者種種, 不可勝數, 臣等暗議, 皆云漢綱失統, 朝紀敗遲, 又聞 <易> 云: ‘離為火德而象日’ 今月乃有日蝕之像, 此像漢之繼火德而衰矣 ,故今帝可擇賢禪讓,以保…’
‘無恥閹豎!安敢如此!’ 大將軍竇武咆哮道, 他雙眼充血, 怒瞪著張讓, 半月前, 他與陳蕃有感宦官干政, 為事日見猖獗, 於是召集群臣共商討伐以曹節為首的’十常侍’的人, 此刻遭逢變故, 目睹同儕被當眾殺死, 討伐十常侍的奏本被肆意歪曲 ,他不能再抑制自己的怒火, 冲向張讓, 立刻就被侍衛包圍. 他左手摸向腰間, 卻記起上朝之前, 佩劍在文武門口被按例扣下. 在一瞬之間, 他已被按在地上, 侍衛嫻熟地用繩綁起他的雙手.
曹節用陰冷的目光照向這位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將軍, 他要將在權傾天下的路上的一切障礙物都不留情面地消除.
‘那就讓你跟著陳蕃那老頭子一同歸去吧’一聲令下, 竇武被押出殿外, 曹節此刻彷彿已經成為殿中惟一的統治者.眾臣徹底看傻了, 他們用乞求庇護的眼神望向靈帝, 卻發現這位小皇帝已經先人一步逃去, 眾臣崩潰了, 爭先恐後地逃出大殿, 曹節也不追趕, 整個大殿只剩下十常侍等人以及陳蕃猶然暖和的血跡, 他慢步步向龍椅, 以十常侍首領的身份, 坐上了這皇權的象徵物
‘這椅子, 倒也是坐得挺舒服, 改天就輪到我們來坐吧’ 十常侍互相看了一眼, 大笑著今天血腥的勝利
建寧元年九月, 大將軍竇武, 太傅陳蕃被誅, 夷滅三族, 天下冤之而不敢抗言
自此, 十常待當權, 把持朝政
故事,自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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